第十一章 被雨淋湿了翅膀-《我是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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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先民仔细思索了两天。决定一旦做出,问题就变得简单了:他得在新任司令员到任之前拿出手段,让新任司令员和上面看看,不管谁来做基地的一把手,都不能拿他简先民当下稀粥的榨菜头。当然了,事情并非这一种结果,比如说,上面若能从接下来基地将发生的“实际情况”中悟出一点什么,明智一点,不再派司令员到基地,而是让一把手在基地内部产生,那样的话,基地这片林子,就该改姓简了。

    不用考虑乌力图古拉。乌力图古拉打仗行,搞政治斗争不行,那是一头不知政治为何物的天真骆驼——他简先民只需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信号弹升上天空。

    基地的大字报在春天以后已经零星出现。大字报多数是向文化革命表决心,或者为全国的文化革命形势叫好,也有涉及基地的,比如对机关作风不满意,批评有关方面对家属区管理不严之类,所以,当夏天到来的时候,一份矛头直指基地司令员的大字报一贴上报栏,就在基地引起了强烈反响,不到半天时间,司、政、后三大部的机关干部都看过了那份墨迹未干的大字报,并且对大字报的内容议论纷纷。

    简雨槐从简小川那里知道乌力伯伯被人贴了大字报,她立刻跑到大字报专栏去看。没看几眼,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匆匆去找乌力天赫。

    乌力天扬穿一身大得透风的军装,戴一顶连眼睛都给遮住的军帽,斜挎军挎包,脚上是胶鞋,腰里扎着皮带,一副出远门的架势,门没出,坐在台阶上一把一把地抹眼泪。简雨槐问乌力天扬干吗抹泪。乌力天扬大骂乌力天赫是张国焘、王明投机主义分子。骂过不解恨,狠狠蹍一脚蚂蚁。那以后,简雨槐从乌力天扬嘴里得知,武汉中学生红卫兵联合指挥小组去北京接受**的接见,乌力天扬让乌力天赫带上自己,乌力天赫不带,和葛军机两个人溜掉了。

    萨努娅晚上很晚才回到家,一进门,卢美丽就对她说了乌力天赫和葛军机去北京的事儿。乌力天扬气没还消,火上加油,把乌力天赫好好地出卖了一通儿,还怂恿着检查家里的**像章少了没,全国粮票少了没。乌力天扬状没告完,秘书严之然神色紧张地进来,把萨努娅叫下楼,在客厅里说了些什么。萨努娅二话没说,拿着手电筒出了门,到机关大楼前的大字报专栏,很快找到了那份大字报。

    大字报的署名是“部分革命群众”,标题是《且看“老革命”乌力图古拉的丑陋嘴脸》。大字报写道:乌力图古拉很早就混进了我党我军,几十年来,他一直打着着“老革命”的旗号,干着欺骗革命群众的勾当,现在,让我们看看乌力图古拉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给自己的小保姆取名叫卢美丽,讽刺我们伟大而美丽的社会主义祖国,其狼子野心何其毒也;他忘了劳动人民朴素善良的本性,没有鸡鸭鱼肉不吃饭,实为剥削阶级的酒囊饭袋;他生活**肮脏,用尼龙布给自己老婆做连衣裙,在家里不让男孩子穿裤衩,不让女孩子穿小衣,让他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家里走来走去,是地地道道的大流氓;他侵吞革命战友的财产,把黑手伸向烈士子女,企图将他们改造成他的孝子贤孙;他拿国民党残渣余孽当亲人,扬言要替国民党残渣余孽养老送终,还借读书离校近为由,把国民党残渣余孽的孩子留在修缮队,替国民党培养反动后代……我们一定要认清乌力图古拉的真实面目,不要让他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蒙蔽了眼睛。

    萨努娅看完大字报,气得要命,一句话没说,上去就把大字报给撕了。哨兵听见动静过来,看清是司令员的爱人,不好说什么,吭吭哧哧的,倒腾着肩上的枪带。萨努娅也不避讳,问清大字报专栏由政治部机关负责管理,对哨兵说,告诉政治部,大字报是我撕的,有什么事让他们找我。

    过了两天,乌力图古拉从下面回来,一进门,萨努娅就把大字报的事情说给他听。乌力图古拉哈哈大笑,一边脱鞋一边说,哪有这样编派人的,讲故事你也讲点儿有根有据的事情嘛,你上大字报乱讲。萨努娅说,怎么没根据?怎么乱讲?卢美丽的名字是我给取的,咱家吃肉多不假,我那件连衣裙是尼龙伞做的,孩子们的确没让穿裤衩小衣,军机安禾稚非是战友的孩子也不是编派,高二油给国民党开过车也是事实。问题不在有没有根据,问题是人家上纲上线,这才是胡来。乌力图古拉一挥手,不以为然地说,让他上去,他还能上到哪儿去?上到月亮上去?

    两人话没说完,严之然进来报告,那份被萨努娅撕掉的大字报又给贴出来了,末尾注明保存三十天,还写上了警告小爬虫不要向革命群众伸黑手之类的话。这还不算,后面还跟了一张新的大字报,题目叫《谁在阻挠文化革命?》,大致意思是,全国文化革命的形势一片大好,我部却冷火秋烟,成为革命形势之外的一片“世外桃源”,究其原因,就在于军阀“南霸天”乌力图古拉一手遮天,阻止文化革命在我部的开展。

    乌力图古拉愣了一下,问严之然,说我是军阀?严之然点头。乌力图古拉不笑了,脱掉的鞋重新蹬回脚上,起身出门,去机关看大字报。那一看,自然就看出一肚子火来。

    乌力图古拉没撕大字报,回家就给简先民打电话,问他看过大字报没有。简先民说看过了,群众的火气大了一点儿,用词激烈了一点儿,但提出的问题值得我们深思。乌力图古拉说值什么得?深什么思?那是没事儿干,闲得无聊,犯自由主义,要这样,明天我就紧镙丝,三天的活儿一天干完,再让每天早晚全副武装各跑十五公里,看谁还有力气嚼舌头!简先民在电话那头哼哼哈哈地安慰了乌力图古拉几句,把话岔开,问乌力图古拉下去的事情,然后把电话挂掉。

    乌力图古拉以为没事了,大字报的事属于机关文化革命,按照全军文革小组的规定,由基地文革小组组长简先民管,他已经和简先民交换过意见,简先民会处理。

    谁知事情没有控制住,针对乌力图古拉的大字报仍然不断地贴出来,而且火力越来越猛,把他和正在全国批判的“彭罗陆杨”联系起来,说他对“彭罗陆杨”有感情,长期保留“彭罗陆杨”的照片,对中央立案审查四人集团十分不满,还说他反对突出政治,压制革命左派,把基地变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乌力图古拉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像先前想得这么简单。战场上从来是流弹横飞,但火力点在什么地方,通常能看出作战动机。包括简先民在内,基地党委的人都被贴过大字报,可谁都不像针对他的大字报那么火力集中,而且战斗射速猛烈。乌力图古拉凭着经验,知道这是有来头的,不是流弹。联想到头一张冲自己来的大字报,那大字报里写的事情,不管有没有,都是家里的事,穿不穿裤衩也好,做不做连衣裙也好,自家人不说,外人不知道。乌力图古拉就断定,家里出了内奸。

    乌力图古拉和萨努娅说了自己的想法。萨努娅不接受内奸这个说法。两人关着门分析了半天,可分析谁都不像。萨努娅埋怨乌力图古拉多心。乌力图古拉一笑,说要是盲目射击也罢了,人家没有禁止射界,命中点都在要害处,我一个当司令员的,既不能拦阻射击,又不能压制射击,不疑心怎么办?让人冷枪放倒啊?

    和萨努娅的谈话没有解决问题,乌力图古拉怎么都不能释怀。他不想光等着人打冷枪,一枪一枪地在自己身上钻窟窿。乌力图古拉也不打电话了,直接撞进简先民的办公室。

    “老简,风向不对嘛,说我抓枪杆子,是不是说我要搞反革命政变呀?”乌力图古拉对简先民毫无提防,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说。

    “抓枪杆子是事实嘛,你的工作就是抓枪杆子,说你光占着茅坑不拉屎,你怕是不会承认吧?”简先民正和自己的秘书说着什么事,半真半假的开了一句玩笑,“是不是搞反革命政变,就得你自己交代喽。”

    “交代个屁!”乌力图古拉恼火,“我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参加革命三十多年,吃着革命粮,干着革命事,要说反革命,有,身上挨的子弹炮弹,那全是反革命的。”

    “老乌,不要光给自己评功摆好,也得在灵魂深处给自己爆发一场革命嘛。”简先民把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收掉,示意秘书退下,自己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往乌力图古拉面前的沙发上一倒,“你的情况,我当然清楚。但文化大革命,是人民群众的革命,清楚不清楚,得人民群众说了算。就群众揭发的情况看,你的问题还是很严重的。当然,是不是搞了反革命政变,还得核实,但有些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你什么意思?”乌力图古拉没想到简先民会这样说,愣了一下,“我有什么事儿让群众肯定?”

    “老乌,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群众都揭发了,说你在基地搞独立王国,说你反对政治挂帅,这些事情,你承不承认,事实都存在嘛。”

    “老简,别人要这么说,我话都不回,你在基地干了六年了吧,能不清楚这个?基地是军队,不是菜市场,四敞着马出牛进,三分钱一棵葱五分钱一头蒜,那就叫独立王国?政治工作不归我管,我也没少嚷嚷,点灯熬夜学文件的事儿我不比谁少干,那叫反对政治挂帅?”

    “就算这些事是捕风捉影,和彭罗陆杨小集团的关系,你总不能说没有吧?”

    “我就纳闷儿了,彭真和罗瑞卿我见过,开会见的,人家在台上,我在台下,八杆子打不着边。至于陆定一和杨尚昆,我连面都没见过,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你在家里偷偷保留他们的照片,一摞一摞的,怎么解释?”

    “保留什么照片?我压根儿就没有他们的照片。”

    简先民起身拨了个电话,要人拿几号材料过来。一会儿工夫,文革小组一名干部抱着卷宗进来了,照简先民的吩咐,从卷宗里取出一摞照片摊在桌子上。

    乌力图古拉看那些照片,照片上还真是那几个人,因为是翻拍的,做了剪裁,原来在干什么不知道,只留下了大脑袋,或笑或凝思。乌力图古拉翻了两张,看不出什么意思,没兴趣再往下看,把照片推到一旁,一笑说,照片光拍大脑袋了,拍得不好。简先民让那个干部把照片收好,退下,对乌力图古拉说,照片是新华社中央新闻社解放军画报社人民画报社的摄影师拍的,人家是专家,轮不着你老乌说拍得好不好。但照片是你保存的,这是铁的事实,不用狡辩。

    乌力图古拉让简先民这么一说,恍然想起,那些照片来自《解放军画报》和《人民画报》,是从画报上翻拍下来的。乌力图古拉的确有这两份画报,但画报是政治部给每个党委成员订的,不光乌力图古拉有,简先民也有,拿这个来说自己和彭罗陆杨有关系,不是笑话吗?

    简先民没有被乌力图古拉笑住,很严肃地告诉乌力图古拉,基地文革小组在半个月前对党委七个成员、三个书记进行了调查,除了乌力图古拉和汪道坤,其他成员和书记都在5月4日中央宣布对“彭罗陆杨”反党集团进行专案审查之后,把有关的书籍照片上交到文革小组,这充分说明,乌力图古拉和汪道坤与别的同志不同,他们两人对中央审查“彭罗陆杨”反党集团不满,对“彭罗陆杨”反党集团怀有难以割舍的感情,保留上述照片就是铁的事实。

    “淡扯大了。”乌力图古拉冷笑一声,“你我身上这套军装还是罗瑞卿主持军委工作的时候配备的,军队现行的所有条例装备也都是经过罗瑞卿签署的,咱们把衣裳扒下来,把军队砸掉?再说,画报上不光有彭罗陆杨,还有美国人、苏联人,你们怎么不把他们拍一拍,说我和老汪对美帝苏修有感情?不是扯淡嘛!”

    乌力图古拉这么说,心里也在犯嘀咕,想自己平时不看画报,政治部给订了,由警卫员何子良取回家,也都是卢美丽和工作人员翻得多,他基本没动过。他曾经对罗罡说过,要政治部节约点儿经费,别给他订画报了。这以后还真没见过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就钻出来了。

    事情后来弄清楚了。原来,乌力图古拉向罗罡说了不订画报的意见,罗罡没有执行,没有执行不是硬要反抗司令员的指示,是党委成员都有,独独不给司令员订说不过去。画报还是由何子良取回家,何子良知道乌力图古拉不让订画报的,没把画报拿出来,自己收在宿舍里,没事时翻翻。小伙子喜欢画报上英姿娑爽健康壮实的女兵女工人女农村青年的图片,看完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折腾自己,天长地久,爱不释手,床下堆了一大堆。文革小组搞乌力图古拉的调查时,秘书严子然和警卫员何子良是重点。严子然有经验,知道司令员在基地有对头,文革小组找他谈话,他支支吾吾,东拉风西扯云,没往正题上说。何子良就没有这个经验了,让文革小组的人一唬一讹,再让简先民一谈话,没顶住。其实简先民和何子良也没谈什么,很和蔼地问了问何子良家庭的情况,入伍后的情况,嗯嗯嗯地点头,像是偶然想起什么,就手给后勤部长汪道坤拨了一个电话,说老汪,上次你说机关油库差一个协理员,我这里有个人选,我看挺合适。然后就把何子良的情况说了,没提何子良的名字,情况一模一样,说完放下电话,把何子良送出办公室。何子良回来一想,自己跟了司令员六年,从十七岁跟到二十三岁,威风倒是威风,可没咋进步,这协理员是排级,那是提干了,简政委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这边放着个犯大错误的司令员,那边放着个排级干,他还能放着馍馍不吃,去啃苦菜窝窝?何子良回去就照文革小组的暗示,把家里能搜集到的资料都搜集好,扛到文革小组,还连想带编带,给文革小组写了一份情况说明,把乌力图古拉给卖了。

    “小何他怎么会这样?我拿他当亲弟弟待呢!”萨努娅很难过,怎么都想不通,“我怕你批评,还背着你把他妈从山东接到武汉看过病。你别看我,没花公家的钱,花我的工资。你说,我们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他才这样做?”

    乌力图古拉没有萨努娅那么多愁善感,看何子良出了事,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有点儿紧张,情绪不对,把萨努娅拦住,要萨努娅别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说这件事,大家都看着呢。萨努娅也就不说,那两天有些神经过敏,老是像母马看儿马一样,忧郁地看工作人员,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好几次,去后院工作人员宿舍,看工作人员掀被子没,要不要喝水,让人看了,心里怪不舒服。

    乌力图古拉知道萨努娅心善,拦不住她,又不能看着她老这样。何子良那几天躲在文革小组不敢露面,人留不住,乌力图古拉就通知机关给换人,这回不找后勤,直接找司令部,要司令部给自己派个不看画片儿的人来。

    换了人,乌力图古拉又去找简先民,要和简先民交心。自打上次和简先民谈了话,乌力图古拉就已经判断出,事情的根源出在简先民这儿。他心里犯嘀咕,想不通简先民为什么要这么干,找不出理由,但简先民鬣狗露牙,一副下嘴的架势,他已经能看清了。乌力图古拉找到简先民,先说画报的事情,不往何子良身上推,说画报是自己没交上去,可那构不成反党,批判不上他,然后征求简先民的意见,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这一回,简先民也爽快,拉下脸,不哼哼哈哈,直截了当地告诉乌力图古拉,他本人对乌力图古拉没有任何意见,他的意见紧跟党中央和**。《五一六通知》说,要“批判和清洗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文化领域的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他乌力图古拉就是这样的人物。

    “连朱德都批了,彭罗陆杨都批了,你算老几,不能批?”简先民说这话时支着身子,冷着眼,还借势挥了一下胳膊,那个样子,和指挥一场大战役的前线指挥员没有什么两样。

    乌力司令员和简副政委在政治部机关大楼吵架的事很快在基地传开。何子良知道了,心里乱糟糟的,忐忑不安。但他很快接到通知,调他到后勤管理学校学习,回来以后另行分配工作。何子良知道这是简政委的关照,简政委还真是说话算话,替自己安排了光明前程,何子良也就没有什么忐忑不安的了。

    何子良怀着对简政委的感激之情,去警卫连向自己的同乡告别。从警卫连高高兴兴地出来,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左右。他走过修缮队的苗圃时,黑暗中扑出两个黑影,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麻袋就套在了他的脑袋上。据游动哨掌握的情况和何子良事后回忆,整个袭击时间大约在两分钟左右,何子良被拳头、脚尖和砖头殴打二十余下,疼得大叫二十余声,被小刀捅中屁股两下,惨叫两声,等游动哨赶到,袭击者已经逃走,除了那只麻袋和几块碎砖头,没有留下别的作案痕迹。何子良立刻被送往医院。检查的结果是,何子良被钝器击伤,导致头部、肋部数处挫伤,臀部有两处锐器刺伤,伤口深达两厘米,幸亏没有伤到股动脉,否则问题就大了。

    “你没说要杀他!”高东风脸吓得煞白,一个劲儿地抠鼻子,看乌力天扬把沾了血污的小刀用力往花坛的泥土里插。

    “我当然没杀他。”乌力天扬插干净刀子,合上刀刃,往裤兜里一揣,“要杀他捅屁股干什么?我照他胸上扎,照他脑门上扎,明白了?”

    “他们不会抓住我们吧?”高东风打了个寒战,朝身后黑暗中的柳树林看了看,“我不想蹲监狱。”

    “所以叫你去偷鞋,戴口罩,别说话。”乌力天扬老练地说,说完以后像被挠动的笑笑草,嘎嘎地窝到地上,前仰后合地笑,“那条……那条麻袋是……是从简家偷来的,让他们查……查简明了去吧……”  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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