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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弃儿点头，他当然不该出现在这里，赵淑仪被人陷害，他应该救她于水火之中。

    “皇后的意思是，朕以后不来宣室殿，你也无所谓了？”皇如月一字一句地问道。

    呃，这也倒不至于，夫妻之间还是需要常常见面，增进一下夫妻感情的嘛。

    皇如月冷笑，“既然这样，朕也不打扰皇后清静了。”说完甩袖而去，只留下柳弃儿一人在瞠目结舌。

    她还没有回答，他怎么就走了？并且还走得那么愤慨？她是不是得罪这位皇上了？果然是心胸狭隘的小人，难怪容不下叛臣作乱，非要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外面传来一片刺耳的响声，继而是墨玉求饶声。

    只听得皇如月怒喝，“该死的奴才。”

    弃儿奔了出去，只见皇如月满身湿透，恐怕是墨玉匆忙走路，她打来的热水不小心倒在了皇上的身上了。

    皇如月又喊，“来人，把这宫婢拉下去砍了。”

    “娘娘，救我！”墨玉抬头看见了弃儿，弃儿定了定神，她知道此时，一个不小心，墨玉真的会没命。

    “皇上，我们昨天才大婚，今日就大开杀戒，恐怕不太好吧？这小丫头做错了事，就罚她就是了。”弃儿轻咳了一声，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她看着害怕得浑身筛抖的墨玉，忍不住心疼起来，伴君如伴虎果然是对的，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把墨玉带到身边来了。

    皇如月眸光一闪，眼底闪过一抹不怀好意，他说，“这贱婢是皇后的人，皇后说该如何罚她才是？”

    弃儿迎上他的目光，然后缓缓地说，“臣妾一切遵从皇上，只求皇上饶过她一命。”

    皇如月一拂袖，说，“她误了朕上朝的时辰，早该处死，既然皇后为她求情，朕就给她一个机会。”

    说着，他走到了圆桌前面，上面摆着各色糕点，他挑了绿豆糕，然后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不知道是什么字，回过头来的时候已是胸有成竹。

    弃儿不解地看着他，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墨玉更是不敢抬起头来，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问道，“你这个皇后是不是当得很不情不愿？”

    弃儿也淡淡地回道，“皇上娶我，也是娶得不快不活。”

    他故意讶异，“你竟然猜得到朕的心意？”

    她微笑，“还用猜的吗？”

    这个册封大典，就连她这个没见过古代世面的现代人也知道冷清得很，幸好，她也不介意有多隆重才满意。

    这样甚好，让她知道他的态度，她也会选择相应的态度，若是一杯酒能把她喝挂，实在太小看她了，偏偏她不想在所谓的大婚之夜承欢于他，于是装醉想把他吓走。

    皇如月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孔，忽然哈哈大笑，继而伸出右手掌，脸孔对着弃儿，话却是对墨玉说，“这两块糕点，一个是生，一个是死，你选生即生，选死即死！”

    墨玉不敢作声，头砰砰地磕了起来。

    弃儿弯腰扶住她，不让她磕下去，她抬头，额头一片血迹模糊，双眸含泪，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

    弃儿对她微微一笑，“别怕，皇上给机会你呢，放心吧，有一半的机会活着，我们总要试试，对吧？”

    墨玉犹豫地点头，怯怯地跪走到皇如月前面。

    弃儿看着皇如月那胸有成足的模样，眼底尽是嘲意，什么一生一死，说不定两块糕点都写着“死”，这个叫皇如月的男人，分明想借着这件事警告她，他是天，他是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神，若是忤逆他，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她说，“陛下说的可是当真？只要墨玉她选的是生，你就饶她不死？”

    “君子一言。”皇如月闲闲地说。

    “那臣妾代墨玉谢谢皇下不杀之恩了。”

    弃儿盈盈一敛，眼角眉桃轻轻漾着释然的舒心，嘴角扬起清甜的微笑，那样的笑，仿佛从心底荡漾出来，双眸晶亮，明明只是清秀的眉眼，却让人有一点点转不开眼睛。

    皇如月忍不住一愣，她这么有把握？

    这样想着，他的唇弯了起来，他倒想看看她怎样救这个怎样都是逃不出死字的宫婢。

    他说，“难不成皇后你想代她选，或是想陪着她一起死？朕可不想自己的皇后才刚成婚，就殁了。”

    弃儿道，“谢皇上关心，弃儿虽然不才，却也知道自己的寿命不至于这么短。”

    说完，她低头在墨玉耳边耳语一番，墨玉惶恐不安，却是一脸深信不疑地点头。

    皇如月不耐烦地说，“快点，朕没时间再这跟你们磨蹭。”

    弃儿笑面如花，“墨玉，快挑一块吧。”

    墨玉怯怯地看了弃儿一眼，弃儿还她一个鼓舞的目光，放心挑吧墨玉，这个皇如月想要你死，她偏不让你死。

    他把她推上了皇后这个众人虎视眈眈的位置，她就让他知道，她能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

    墨玉震抖着手，随手拿起了一块，然后往嘴里一放，连咬也不用咬就直接吞进了肚子，速度之快之突然让皇如月一愣，他喝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想不活了吗？”

    墨玉满嘴都是糕点，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磕头，弃儿清脆地笑了，她说，“皇上，你不是要她选一样吗，她选了，你看看自己手中那块糕点，看墨玉选的到底是生，还是死呀？”

    “你——”皇如月牙一咬，手掌收合起来，那块糕点在他手中变成粉碎，“好啊！”

    弃儿提醒墨玉，“还不快谢皇上不杀之恩。”

    墨玉按照她的话说，“谢圣上不谢之恩！”

    皇如月走到她面前，低头对着她的脸，只觉得这个女人原来是那样高，他面无表情地紧锁着她的目光说，“看来，朕的皇后原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婢呀，朕还真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混在朕的宫里面。”

    弃儿这次没有迎上他的目光，低下了眉，“臣妾惶恐，臣妾只是一麻雀突然成了凤凰，臣妾对皇上的突然眷顾无限感恩。”

    果然一个女人千万不要在男人面前卖弄小聪明，这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呀，弃儿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千万不要逞强啊柳柒儿。

    皇如月冷笑，“好一个麻雀变凤凰，看来朕还真有点石成金的能力呢。”

    “臣妾惶恐！”弃儿跪了下来，看来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已然有了不好的形象了，现在唯有卖力地装疯卖傻。

    他一拂袖，脸色平和，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你的人就好好看着，千万不要弄丢了。”

    “谢皇上提点，臣妾恭送皇上。”弃儿温顺地说，低着眼，躲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良久，两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弃儿也软倒在地上。

    “姐姐，都是墨玉笨手笨脚。”墨玉抬起头来，她的脸一片湿透，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夹杂着血水，甚是可怜。

    弃儿掏出了洁净的手帕，为她擦试起来，墨玉却害怕得回过头，担心皇如月折返回来，看到此情形，那表情让弃儿心疼了。

    她真的后悔把墨玉带到这里来了，以为让她跟着自己，就算过不上好日子，也不用过吃不饱的日子，没想到，才来了第一天，就害得她差点没了命。

    刚刚若是她单纯一点，相信了皇如月的话，真的在那两块糕点之中挑了一个，墨玉现在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

    幸好她吩咐墨玉把自己所选的糕点吃进肚子里，那么他手中的那块分明写着“死”的糕点让他无话可说。

    只可惜，这样一来，她昨晚故意装睡，故意让恶态逞现在他面前，让他以为自己是一个不足为患的傻女人这一计划是落空了。

    恐怕在他心目中，她跟他后宫的女人一样，都是精于心计的可怕女人。

    只能寄望于师傅还没死了，若她还没死，自己就有机会回去，到时，也许可以把墨玉带回去。

    “放心吧，玉儿，我会保护你的。”弃儿说。

    墨玉含泪而笑，“姐姐，玉儿以后会小心一点，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

    才十二岁的她显得跟年龄不符的成熟，弃儿记得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家人子，准备给皇如月当后嫔的家人子。

    那时候，墨玉就是分配到她房的宫婢。

    没多久，平妃出卖了师傅的全盘计划，柳浩然担心她在宫中有事，于是进宫来救她，没想到平妃早已安排人在宫中暗中包围了她的宫房。

    柳浩然一出现就被侍卫包围了，幸好墨玉恰好睡醒，发现了这一切，然后禀告了正要跟柳浩然逃走的柳弃儿。

    若不是墨玉，柳弃儿一定会死得很冤枉，凶手捉不到，还为了凶手白白地赔上性命。

    那时候平妃要柳浩然直指弃儿出来，结果他拼死也不愿意把她说出来，并且还威胁平妃，若是柳弃儿有生命危险，她也不会在宫中过得很长。

    然后，墨玉说他自殁了。

    很长一段时间，弃儿都觉得天地都是灰暗的。

    她是一个警察，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她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她誓要亲手捉拿的贼救了她一命，很长一段时间她在想，柳浩然其实还没死，她只是听墨玉陈述那一切。

    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死了，她怎么回去交差？

    他若是不死，她真的相信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从一个有自信的现代人，变成一个苟且偷生的女人，恨谁呢？上司吗？这是她的任务。

    怪师傅吗？若不是她夺走了自己的玉，她就不用知道这么残忍的自相残杀。

    那段时间，若不是墨玉陪着她过，弃儿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那可怕的宫中生活。

    弃儿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裳，笑容甚是灿烂，“这宣室殿可是帝宫里面最奢华的宫殿，咱们走走吧。”

    墨玉欣喜，继而犹豫了，“刘嬷嬷交待了，各宫娘娘必须要来朝见娘娘，所以奴婢为娘娘打水梳洗吧。”

    朝见？弃儿皱眉，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得宠的皇后，至于吗？那个皇如月若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也就不会任性得乱点鸳鸯了。

    “娘娘！”有太监急急而来，低头禀报道，“平妃与其她娘娘在门外等候朝见！”

    这么快？弃儿有点意外，看看外面天色，天正蒙蒙亮，皇如月这才上朝，她们就来了，这君处尊养优的女人真是勤快。

    墨玉一听平妃娘娘这四个字已经吓得浑身一抖了，她担忧地说，“娘娘，怎么办？”

    弃儿低头一笑，“别怕，今日不与往日，姐姐我也不是掖庭那个任人宰割的宫婢了，我可是皇上亲点的皇后，她们再不满意，也无可奈何。”

    说完，她抬头，脸色温和地说，“公公，就她们先进殿吧，茶水伺候着。”

    那小公公不小心抬头看见她们二人的狼狈模样，心中暗惊，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皇上为何拂怒而走。

    不过深谐宫中处世之道的他们不用猜也知道，这个皇后似乎不得主子满意呢。

    墨玉为弃儿梳了一个玉意髻，鬟上并着两只金色蓝宝石玉蝶，右边髻上一支金镶玉步摇，脑后插三朵大红牡丹假花。远远望去，很有富贵气派。

    墨玉抿嘴一笑，“姐姐，你打扮起来真是美呀，难怪皇上会选中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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