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甲光向日金麟开(8k大章)-《黄天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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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官道之上,冀州军的军兵在一声又一声的鼓声和雷声之中,不断的向着黄巾军组成的军阵冲锋而去。

    黄巾军卫山营的军兵排列着紧密的军阵,依托着官道之上建立的简陋据点顽强的抵抗着冀州军的进攻。

    寸步不让,寸土必争。

    血水、雨水混杂了一起流淌于地。

    地面几乎被鲜血所染红,呼吸之间,满是浓烈的血腥味。

    大雨不停,战鼓不绝。

    冀州军的军卒疯狂的向着泰山黄巾军发起着进攻,一遍又一遍,然后却始终无法将横在官道之上的那三千黄巾军击溃。

    “威武!”

    成百上千的冀州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再度袭来。

    冀州军的攻势犹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汪振站在前阵之中,他本来被一众亲卫所环卫,但是他那高大的旌旗成为了冀州军的重点。

    在冀州军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原本挡在汪振身前的军阵早已经是被击溃,而汪振身旁的亲卫死伤惨重。

    “千户,冀州军势大,不如暂时避其锋芒,后撤些许,调集军兵围杀,再夺回阵地?!”

    一名黄巾军的军司马拉住了汪振的手臂,不让汪振再冲上前去。

    现在的情况危机万分,汪振都已经是需要提刀上阵,亲冒矢石。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汪振转头怒目而视,呵斥道。

    “黄天的使者,岂有贪生畏死者?!!”

    “千户身为主将,亲冒矢石,若是殒命,我军众皆散,何人替代千户之位,指挥军众作战?!请千户后撤三十步,于中军之位指挥军众!”

    那黄巾军的军司马焦急万分,高声请求道。

    “混战至此,风雨如此之大,何来指挥一说?!”

    汪振稍微后退了些许,但是他并没有向后继续再退避。

    “指挥之事,我已经交给了卫山营的营官。”

    “我的职责,就是镇守此处!”

    “你看看这四周,你忘记了当初他们的选择吗?你觉得若是我真的战死在此处,将旗倒下,军众真的会皆散吗?”

    雨水从汪振的衣袍之上滴落而下,汪振畅快的大笑道。

    那黄巾军的军司马环顾四周,眼前是无数摇动的土黄色旌旗,所有人的脸色都无比的肃穆,所有人的眼神之中都无比的坚定。

    这样的军队如何会崩溃?

    留下来,作为殿后之军不是被迫,而是所有人表决的结果。

    和卢盛分别的那一日官道之上,汪振策马扬鞭,怒声疾呼。

    让一众卫山营的军兵做出选择,愿意跟随他留下为大军殿后者袒露左臂,不愿意跟随着他留下殿后者袒露右臂。

    三千卫山营的军兵豪不犹豫,尽皆是袒露左臂。

    战鼓声如雷,冀州军再度向前涌来。

    “死!”

    一名汉军屯长挺身出阵。

    一柄环首刀斩破了雨幕,伴随着厉喝猛然向着汪振劈砍而来。

    汪振冷哼一声,眼神陡然一厉,沉肩塌腰一气呵成,猛然向着那汉军屯长撞击而去。

    那汉军屯长根本没有想到汪振竟然直接冲撞而来,全然不怕被环首刀斩中。

    “铛!”

    但听一声金戈撞击之声,那汉军屯长手中的环首刀斩击在汪振的身上,但是却并没有能够破甲,只是砍断了几根札甲上绑扎的绳带。

    但是一切都止于此,那汉军屯长被汪振撞倒在地,只感觉被一匹重锤猛地一下击中了胸口,当时便失去了知觉。

    随后两杆长枪迅速的伸出,立时便终结了他的性命。

    “嘭!嘭!嘭!”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右侧传来,汪振本能的感觉不对,心中警声大作,他下意识的一低头,一柄大戟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的头顶猛然挥砍而过。

    汪振定睛一看,瞳孔不由的放大了些许。

    一名身穿着重甲,正举着一杆玄铁大戟的军侯打扮的冀州军将校正向着他猛然劈来。

    汪振身旁的两名亲卫想要阻拦,但是那军校铁戟大开大合,只是一荡,便将两名亲卫当场格杀。

    而后大戟仍有余势,被那冀州军将再度举起猛地砸向汪振。

    汪振心头狂跳,但是脑海却是异常清明。

    一寸短一寸险,电光石火之间,汪振的身影犹如敏捷的猎豹一样顺着长戟一掠而过。

    汪振的速度快的惊人,那冀州军军将根本来不及收回长戟。

    “噗——”

    一道风声响起。

    那冀州军军将的身形微微一滞,原本愤怒的眼神也在霎时间变得空洞了起来。

    血雾喷涌而出,那冀州军军将魁梧的身形轰然倒地。

    汪振缓缓抬起了头来,看向前方。

    前方冀州军的兵卒并没有因为持续的杀伐而减少半分,反而是越来越多,无数火红色的旌旗在风雨之中飘摇……

    卫山营的军卒缺乏武备,纵使勇气过人,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冀州军的军卒却是越聚越多……

    ……

    ……

    ……

    不知厮杀了多久,汪振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口。

    他只感觉到视野越来越模糊,身躯越来越轻盈。

    大雨早已经停止,喊杀声也已经逐渐停止。

    汪振迷茫的抬起了头,他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是他的眼前却是一片鲜红,只有些许的亮光从外界渗透而出。

    汪振举起手,用袖子拭去了眼前的污血。

    他终于看清楚了四周的一切。

    他的脚下,尽是尸骸。

    有冀州军的军卒,也有黄巾军的兵丁。

    那些尸骸在他的脚下垒成了一个小丘,而他就站在小丘的正中央。

    四下全是冀州军的长枪兵,他们举着长枪,将他围在中央,却没有一人敢于上前。

    汪振眼神之中的迷茫慢慢的消散,他的头脑逐渐清晰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麾下的军将已经稀疏阵亡,冀州军的骑兵冲破了他们的军阵。

    他们被分割了开来,而后被冀州军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毫无办法……

    他们依靠着简陋的营地,依靠着简陋的设施,在官道之上成功挡住了两万余名冀州兵的前进的道路。

    满目的疮痍并没有让汪振感到难受,而是感到了畅快。

    三日的时间,已经是足够了。

    足够卢盛带着泰山的黄巾军通过平寿城,足够让他们和营州军相汇合……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汪振举起了手中雁翎刀。

    长风呼啸,天边彷佛有仙音在回响,指引着他乘风而上。

    “天地自有神宝,悉自有神有精光,随五行为色,随四时之气兴衰……”

    汪振将雁翎刀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仰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喃喃道。

    鲜血顺着雁翎刀的刀刃缓缓滴落。

    “为天地使,以成人民万物也。夫天地阴阳之间,莫不被其德化而生焉。”

    “得其意者,立可睹;不得其大要意,无门户知。”

    “能大开通用者大吉,可除天地之间、人所病苦邪恶之属。”

    “不知其大法者,神亦不可得妄空致,妄得空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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