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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牛从荣的事情还能有啥。”

    “只要一想起这事儿，还有牛老太太的死，除了震撼，剩下的就只有伤心了，不管白天还是夜里总做怪梦，我以后可能会犯病的。”

    近段时间来，赵悦总做怪梦，总梦见自己遍体鳞伤，被好多人分解着，就算清醒过来时，也不能走进像样的思路，有时即使似有思路，但又找不到真正进口，时间像混入江河中，永不停留的漂浮物，在敞亮与迷茫中，在恶浪与静流里，一会儿感到陷入可怕漩涡，一会儿感觉掉进渊深泥潭，眼前总是不停晃动着许多人的身影，负罪感像一块越来越重的巨石，与日俱增压榨着良心引发极度不安。有一次，赵悦靠在阳台边，看着楼下孩群奔跑，看着看着便做起白日梦来，梦见自己好像行走在江面大桥上，忽然间，像石头一样的瓢泼大雨倾天而下，脑袋“轰”然膨胀，无数金星在她眼前胡乱蹦跳着，一块写有“佛门精言”的巨大木牌，劈头盖脑砸了下来，脚下的桥在崩塌，赵悦甚至看见自己身体的残片落进水里，江水将自己的躯壳冲入浑浊洪峰，然后漂进大冰河，赵悦在冰寒与火烤的绝望中经历着生死。

    李虎安慰着神思恍惚的赵悦，“我们并没失望，更没绝望，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赵悦仍旧恍惚着，“真能‘从头再来’吗？能让死人复活？能让植物人说话？你还记得牛厅长说要是看见有人自杀救还是不救那些话吗？”

    “记得呀，他还说过我们各自都给对方当了一回反面老师，其实我们是在互救。”李虎说着感慨道：“唉，要不是牛从荣出手快，现在躺在病床上或者太平间的就是我们，罪过啊！”

    ……

    赵悦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向李虎述说她近来总要不停回想起莫伟临终前与自己及刘春说过那些话，还有李虎对她讲过的众多人生故事，另及张龙直到现在还在搭救莫伟的家人。赵悦以为，如果真要面对法律，那自己眇视法律，私自执法的举动，最终只能是一种经不起良心拷问的伪善行为，如此一来，每件事情都像重锤在击打着她，身心阵痛使她感到天地在颠倒在崩溃，甚至怀疑自己会在惊涛骇浪的人性危机中失落。

    李虎没想到牛从荣之事，会将赵悦弄得如此神魂颠倒，如果再将张龙之事说出，赵悦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将张龙的真相告诉赵悦，李虎不知道，也不敢想。

    李虎继续安慰道：“不只你一个人，我也有份儿，所以我们都该狠狠责骂。虽说我们只是小人物，但用牛从荣‘社会本是有的序，江湖也应该是有道’的话说，看来社会并不像我们原先想的那样污七八糟，是该退出所谓的‘非常道’了，把一切都交给真正的法治吧，只要法律完善了，再荒唐的社会也能治。”

    “从此远离肮脏，重悟新爱憎；永远回归本善，万世为好人”，这是莫伟在《人生》文中，“告别邪恶”的最后四句，莫伟尚能“告别邪恶”，牛从荣也能一反邪恶，“死守底线”走出不该，那赵悦、李虎此时走出“污教”，回归本善就成了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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